“小叔……”佟羌羌只来得及唤出这么一声，眼前就全花了，齐梁处似是有无数只蚂蚁爬过，侵蚀了她的意识。

她的梦境全部都是安鹿从楼梯滚落时的场景。

单薄的身材压过一级一级的台阶，最后停在一楼的地面上，身材终于不动了。安鹿的一张脸几乎完整没有了血色，由于疼痛，五官皱紧，全都聚在了一起，两只手逝世逝世地捂着肚子，疼得不停地吸气呼吸。

两个佣人尖叫惊呼着自佟羌羌身边擦过跑下楼。胡小庭忙乱地吩咐下人赶紧叫救护车。

朱锦华跪坐在安鹿身边，想要扶起安鹿。安鹿躺在朱锦华的怀里衰弱地喘息着，像是一只坏掉的风箱，气味混乱。从她两腿间流出的血迅速濡湿地毯。

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，无孔不进地渗透佟羌羌的呼吸。

***

阿花看着病床上佟羌羌在睡梦中仍然不安的脸色，担心肠问：“韩先生，佟小姐怕是在做噩梦。”

韩烈抿直唇线，一言不发。

阿花迟疑数秒，忍不住道：“韩先生，尽管越矩了，我还是想弄明确。我认为你既然给佟小姐停药，是决定留下这个孩子。可明明药物已经对胎儿造成影响，你为什么不让医生正式参与给佟小姐保胎？”

“固然暂时没事，但她现在胎位不稳，很轻易……”滞了滞，阿花瞄一眼依旧沉默的韩烈，试探性地问：“或者是……我懂得错了。你并没有要留下这个孩子的意思？”

韩烈倒是并未不满阿花的多嘴，但也没有解答阿花的困惑，眸色深沉，不辨思绪，淡淡说一句“今天辛苦你”。

这是每次她顺利完成任务，他都会说的话。阿花姿势恭谨地垂首，“韩先生客气了。”

“照顾好她。”韩烈凝了凝佟羌羌，交代完便走出了病房。

***

佟羌羌醒来的时候，病房里没有人。

佟羌羌从病床上坐起，仍然感到脑袋有点昏，抬起掌心轻轻压了压脑门，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。

“佟小姐，你起来了？”阿花拎着一保温瓶进门来，走到病床边，把保温瓶置于床头桌上，一边把里面的吃食拿出来，一边说：“正好，我刚给你买的鸡肉粥。医生说你血糖太低。又受了惊吓，所以才晕倒的。”

佟羌羌一眼看见阿花的额头上有好几处淤青，显然是之前和安鹿一起滚下楼梯时磕碰到的。佟羌羌紧张地握住阿花的手：“你怎么样？伤得严重吗？”

阿花笑了笑：“我从小到大皮糙肉厚，摔不出什么弊病的。而且医生给我拍过片了。”

听闻已拍片，佟羌羌稍稍安心，蹙眉道：“你先别忙。就算真没有大问题，但滚了那么多的阶梯，怎么会好受？”

佟羌羌十分抱歉：“接连两次你都是由于我受伤，我实在过意不往。对不起，阿花。”

阿花的眼力微不可察地闪耀：“佟小姐你不用愧疚，你又没逼着我干嘛，是我自愿的。我实在才需要跟你说对不起，不仅没掩护好你，还没帮上忙，让安小姐……”

“安鹿她如何了？”佟羌羌咬唇，问得迟疑。

阿花摇摇头：“我没有往那边看情况，不太明确。”

佟羌羌略微丧气。

见状，阿花提议：“要不我往帮你看看？”

“别！”佟羌羌急忙禁止，心里头一阵发虚。她根本不敢面对安鹿。她很抵触。既想懂得安鹿的具体情况，又畏惧懂得，只会增长她的负罪感。

佟羌羌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，又问：“韩烈呢？”

“韩先生有事脱不开身。不过他已经让人一会儿来接我们回公寓。”阿花说着，拉开病床桌，把鸡肉粥搁在佟羌羌眼前，“佟小姐，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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