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口吻，很久才说出一句，“这种事，在汴京城外的流民区都常有产生，就更别说在这刚刚经历过战乱的处所了……”

“是吗？那官府不管吗？”

说完，还玉才感到这话似乎哪里不对。

“官府定然是管的，按宋律，略卖人为部曲者，流三千里；为妻妾、子孙者，徒三年。

既然宋律都规定了禁止买卖人口，但那些高官豪绅家里动辄数百上千的奴婢小厮是哪里来的呢？是主动卖身到人家府中为奴为婢的吗？”

在船上，也不用担心被旁人听了往，廖掌柜也没了顾忌，索性讲了个通透。

然而还玉听着却更加怀疑了，对呀！既然官府是禁止买卖人口的，那那么多的奴婢小厮是哪来的？

丫鬟老妈子连自己家都有十来个，而自己倒是从没问过他们的来历，只知道绣宁是老头子从路边捡来的。

“那这是为啥呀廖叔？”

“人口不能买卖，但进了奴籍的便不一样了。”

“那不都是人嘛？”

“不一样，籍没为奴者，说白了，就与那一件货物相仿，或卖或送，皆在他人一念之间。”

这番言论，听的还玉大吃一惊，本来自己的宝贝女儿现在还只是一件货物！

“那这些籍没为奴的人都是哪来的呀？”

“多的往了，战乱之后的流民，破家之后的孤寡，抄家刺配的家属，尤其像这种刚刚经历过战事的处所，尤其多，有普通百姓家的孤寡，也有前朝被处落的官员家属。

但凡此类，皆由当地官府籍没为奴，我看这些女娃呐，就是从一些被处落的前朝官员女眷中收拢来的。

估计是要被卖往他处的勾栏瓦肆，像这种女娃，再养个三五年，学些琴棋字画，便能出阁了。”

这也太惨了，本来战乱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残暴的多，尤其是对普通百姓的伤害，此刻，还玉才真正明确宁为太平犬，莫作乱离人这句话的含义。

边上的绣芸听了廖掌柜的话深有感想，想当年自己一家人背井离乡，随流民南下逃难，好多人都逝世在了路上。

途中也能碰到一些贩卖人口的人牙，很多流民为了一条活路，还会领着自家的娃主动找上门往，求人家收买。

自己与妹妹好不轻易活下来，流浪到他乡，却已是举目无亲，连个容身之所都是没有，只能以乞讨为生，一日日的苦熬。

“她们已经这么可怜了，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欺负她们呀……”

边上，窝在还玉怀里的小蝶也听不下往了，按着这廖伯伯的说的，本来把那些小姐姐发落为奴隶的，还真是那个可恶县令干的。

而且是官府把人变成奴隶卖给人贩子的，人贩子们只要往一些刚刚打过仗的处所，就能买到很多奴隶！

廖掌柜的话，仿佛就是一只残暴的手，将小蝶推进了一处黑暗冰冷的冰窟。

“能被人拿往买卖还算好的，不论好坏，至少能有口吃的。唉……”

说完，廖掌柜又叹了声，廖掌柜年长，经历了大半个五代浊世，比这哀凉的事情见多了，虽已是久远之事，再次想起，仍近如眼前，不免唏嘘。

“就为了一口吃的？”

小蝶张大小嘴，心灵再遭重挫。

“总比冻饿而逝世在街头强，”廖掌柜说着看了看角落里两个还在商量着往处的小乞丐，眼中闪过一丝哀悯。

“像他们这样的，捱过一个冬天就算是命大了。”

小蝶也随着廖掌柜的眼力看向了那两个小乞丐。是呀，已经这么冷了，他们还只穿着那么一点，随着自己到了船上，还在讨钱，假如有一天没有讨到吃的怎么办……

这世界本来是这样的，一点都不美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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