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14)

作品:《熹阅人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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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上不知何时涌起了一层薄雾,淡淡的,伏着地面,淹没了马路牙子。雾流到灯柱下,顺杆爬了上去,包裹住了灯泡,灯泡瞬时啪啪爆破了,路面一下暗了好多。

小常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坏了,她在地上猛蹬几脚,滑板飕得往前蹿去……

小区大门就在前面不远,小常妹甚至可以看到大门一侧那家24小时便利店的店员在朝这里张望。

路灯泡接二连三地爆破,电火四溅……

嗬,真美啊!

小常妹停了下来,飞溅的火花在她眼里幻成了绚烂的烟火。

………

烟火在夜空中炸开,化出无数璀璨的星星铺满了头顶的天空,慢慢地,又像挂着无数的小降落伞缓缓下坠……

小常妹看得呆了,家乡的花炮就是这样。

小时候,在家乡老寨,每年过“火把节”,父亲、母亲总会带着她去赶场,她会骑在父亲的肩膀上,吃着母亲做的饵块粑粑,看着大人们放炮,扔火把,那时是多么的快乐,无忧无虑!

小常妹哭了,她想爸爸妈妈,她已经有两年没回家。

泪水涌出了眼眶,模糊了视线……

前面好像有人?

小常妹拭去眼泪——有一对中年的夫妇,笑盈盈地站在不远处,都已半花白的头发,黝黑的皮肤。男的穿着土布泛黄的衣裳,手里还拿着杆竹筒烟,女的穿着绣着花边的桶裙,拎着竹篮。

“阿嗲,阿姆!你们怎么来了?”,小常妹高兴地差点跳起来,她扔掉了滑板向前奔去!

她想在母亲怀里痛哭一场,她想跟父亲说说在外面受的苦。

父亲母亲仍旧笑盈盈地看着她,母亲还朝她晃了晃手里挎着的篮子,里面一定有她爱吃的粑粑。

小常妹用力地蹚着!地上的雾气现在是那样的黏稠,就像母亲做粑粑的糯米浆。小常妹快抬不动腿了,她向父亲举起手大声喊着,可声音细得连自己都听不见……

父亲母亲开心地笑着,他们一人拉着女儿一只手……

“阿爹,阿姆,是我啊,我在这!那是假的!”,小常妹尖叫起来,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从雾气里走出来,一手拉着父亲,一手拉着母亲。小常妹拼命地向前,雾气裹住了她的双脚,把她绊倒在地,她挣扎着想起来,可是就像黏鼠板上可怜的小老鼠,再也动弹不得……

雾气消散了,和来时一样的突兀。

便利店的店员点起来应急灯,刚才一路的爆灯也使她吃惊不小,她正考虑是否要去拨打电力的抢修热线。

一个红色的亮点慢慢由远及近,到了店门,她看清了,是小常妹蹬着她的滑板车。

红点是车灯,也许电不够了,灯很暗。

店员随手从冰柜中取出一盒红枣酸奶,她知道这女孩每次回来都会买上一盒。

女孩从店门口过去了,甚至都没朝她看一眼。

怪了,店员有点纳闷。

今天她怎么了?不开心么?

店员想把酸奶放回去,却鬼使神差地撕开了封口,她都觉得奇怪,平时自己是不喜欢这个口味的。

就当是物损吧!

小勺在酸奶盒里搅动,几条死疽和些不知名的东西从盒底翻滚上来,漂浮在酸奶面上,盒子內壁已经长满白毛……昏暗的灯光下,店员舀起一勺酸奶放进嘴里。

嗯!不错,还有红枣粒!

店员津津有味地吃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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