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候他还作为路西法，接过梅丹佐递过来的龙族密语课本，随意地翻了翻。

“第一百七十二页。”梅丹佐推了推眼镜提醒道。

路西法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，翻到梅丹佐说的页数，并且用力压了压翻开的书脊。

低下头仔细看了看课本上的龙语，哦，这奇妙的圆圈、波浪和三角形，真是充满了智慧的图案啊，再听听讲台上老师流利低沉的发音，简直就像伴着月光从云里传来的催眠曲一样，每一样都让几乎从未好好听过课的路西法感到想打瞌睡。

不如说路西法很快就杵着下巴睡了过去，大概这也是课堂的奇妙之处，晚上躺在床上直到深夜也睡不着，课上三分钟就能让你立刻想去和睡梦之神约会。

他梦到了一望无垠的沙漠，天界不该有沙漠他也更没有真的见过，但不知为何他处于这荒芜的沙之领地中，一向温暖舒适的阳光此刻只让他感到痛苦与炽热，原本引以为傲的翅膀展现不出，法术也用不出来，只能那么一点点往前走，每行走一步都那么艰难，似乎整个人随时都会和那串脚印一样被沙子吞没。

路西法不知道自己要去哪，周围也没有任何人，偶尔有白骨自风沙中露出黑洞洞的眼眶，无声地看着他，不知悲欢。

可能真的是太过燥热沙漠上终于燃起了火，星星点点的红色缀在金色的沙丘与石谷中。路西法眯了眯眼睛，但总算有个什么东西能让他在沙漠中有个参照物，他决定走上前去看看。

直到走近后他才发现那不是什么火焰，那是鸟。

它有着赤红狭长的羽毛，细长的喙和同样细长的脚。与住在学院钟楼里灵动雪白的鸽子不一样，它看上去木讷呆愣，明明有一对巨大的翅膀却无法飞翔，也不像它的同类水鸟一般悠闲地站在湖边海岸捕鱼嬉戏，枯枝一般纤细修长的爪子陷在赤金色的沙子中，只是悠悠地，甚至有些笨拙地在沙漠中游走徘徊，寂寥地像这空荡荡的沙漠。

如同着魔了一般路西法不由自主地跟着那只鸟向不知名的地方走着，他想向那只鸟喊等一下，尽管他已经努力地去追了，和那只鸟之间总是隔着一段怎么也无法拉近的距离。路西法只能沉默地跟在那奇怪红鸟的后面，然后他看到那红鸟慢慢地，慢慢地，陷进了流沙之中，而他依然无法拉近那段无法看不见的距离。

路西法伸出手，却看见红鸟突然转过了头颅，本应是无神空洞的眼睛，此刻似乎流露出几分悲戚，它最后“嘎嘎”叫了几声，可能是恸哭也可能是在笑，最后它终于整个都湮灭在了沙子中，路西法大叫着“不要”踉踉跄跄跑到红鸟被吞噬的地方，跪在沙地中徒手用力挖，他挖得很深了，手上都被沙砾磨出了血然而连一片赤红的尾羽都没有挖到，它就这么消失了。

“咳咳，咳咳”路西法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，身体中流动的血液像是在燃烧一般，在胸膛处翻腾着，这让他难过得要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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