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抚今悼昔 下(1/3)
作品:《空谷白玦引》“你跟我讲过,你是显德五年净身入宫的。”
“是。那时奴才也是七岁。”
跟他当年离京逃难时是同一个年纪。
他手里拿着那把匕首,目不转睛看着,那东西通体银光闪烁,利刃锋芒尽显,虽然已经存了二十余年,但锐利如昔。
他半天没言语,怀镜便知道他自然是想起这匕首原本的故事了。
“连鞘儿都丢了,还能这么利。杀馆丞的时候,还是那么顺手。”
怀镜听出他话里有些自嘲意味,便道:“那年逃出京城时匆忙,一路颠簸,银鞘不慎丢了,您自责了这么多年——其实想想,平时您用东西仔细,善加保护,许多年过去了,即便没了鞘护着,它还是如往昔一般锋利。”
这话其实并未起到多大作用,怀镜自己也晓得,只是却总不想让他独自在那苦着,心里过意不去。
人都没了,东西还这么厉害。果然世间之事都是留不住的。玄渊突然将那匕首一扔,正中几步以外廊柱。
怀镜不意他会这样,从前老王爷给的这把匕首他向来视若至宝,从不见他如此随便玩弄。怀镜赶紧过去将那匕首拔下来,也是费了半天力气,回来时看见他仍是在那倚着水槛,神色如常,全然不像发怒的样子。
怀镜只得将那匕首暂时拿着,那东西四面有刃,怀镜一时不知该如何持着才好,拿得姿势不恭敬怕他又要生气,握得紧了又觉会刺破自己手指,于是他便倒了倒手,似是捧了个刺猬在手上。
“别审言竟敢嘲笑我在走父亲的老路,”玄渊慢条斯理地道,“他是不是活太久了,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。”
玄渊最后两句讲得音调悠长,斜眼看了看怀镜,见他手足无措捧着那匕首,知道他心里所想,便伸手将匕首取过,重新拿在手里。
怀镜道:“别审言是老糊涂了,他该是忘了他们别氏能有今天,全是靠着刘皇后。”
怀镜这话讲出去便后悔了。他方才一门心思想着匕首终给玄渊拿了回去,自己双手解脱,竟无意之间提及了刘皇后的事。
他刚想自罚掌嘴,却听见玄渊道:“母亲是什么样子的?”
怀镜感到惊讶,玄渊从不允许他提及刘皇后,多年前怀镜第一次误提此事,玄渊亲自鞭责了他,怀镜不记得那次挨了多少鞭子,只知道后来他彻底消了气,才不打了。从那以后怀镜便再不提起这人,直至刚刚主子自己问起来了。
“皇后有倾国之容,性情温柔善良,只是奴才未能伺候她太久。”
“是。然后她便去了。”
他的心思如月影一般渐渐沉了下去,水塘里尚未养鱼,里头清清冷冷,池水孤寂得如所有世间生者。
“你总说她温柔善良,是名动天下的好女子,我却一眼都没见过她。”
他将手里的匕首转了转,寒光耀眼,月华无情,人身上不禁感到一阵凉意。
怀镜道:“当年皇后血崩,又加上多年体弱,刚刚生产便撒手了。这是人力不能挽回的事啊。”
玄渊沉默半晌,接着道:“所以,他就认定了是我不祥才会克死母亲。她死了那么多年,死后连献陵都没葬进去,还是当今皇帝追封了她为皇后。”
怀镜一哆嗦,道:“当年您刚刚生下来,高帝就找了相师来看,那相师说······”
命犯紫微,生在心宿,亡神入相,不与皇家相容。
怀镜将头低下,低得将近藏到衣领里去了,“那相师是胡说八道,也不知怎的当年高帝真的信了。”
对于他的生父,怀镜永远只能称其为高帝,从不敢敬称陛下,他本人亦从来避讳,甚至偶尔用些讽刺之名冠上,才觉得适合许多。
“若不是父亲当年膝下无子,看我可怜,将我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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